“你應知我的身份吧，殺人無數的妖王，於你於扶桑都不利，為何還要許下婚約？”我合著隱約的悵傷，不依不饒道。

杉雲生悠然倚塌，環臂自笑：“我可不像某些人顧及面子，妖王又如何，畫皮仙又如何，你入了我扶桑，便是至尊君後，誰若欺負，任遣我大軍征討說法。”

“像哪些人？”我敏銳地抓住重點。

“除我之外的人。”

他就是想說自己是獨一無二，不可比擬，但後話我聽得真真切切，竟有些動容。

“忘了說，方才你喝的酒水，是千醉桵。”他又似無意間吟出那段佳話，“你我平淡如水，方能千杯不醉。”

你我平淡如水，方能千杯不醉。

你我各尋婚約，方能……方能喝得痛痛快快地醉笑三千場再和後人討倫理道德。

宴會尾聲，我便把剪不斷的關系都理清，又灑脫地忘卻，自顧自地吃著水果。

杉雲生探出一只手，握住我的小指頭，壓低聲音道：“我知你暫且不願與我在一起，至少給我些面子，即使糊弄，我也很歡喜。”

我笑得極其僵硬，便把荔枝剝殼後遞他口中，指尖觸碰到微薄的唇瓣，反射性縮回，他倒很好笑，直視不離目光。

一場宴如坐針氈。

宴罷，眾人離席拱手相道別，有仙娥來報，說這扶桑下雪了。

他們雲雲啊，扶桑氣候溫暖濕潤，風調雨順，從未見風雪，怎個道理？

杉雲生笑道，瑞雪豐年嘛。

按季算也不過夏至，驀然飄雪，回去總歸不太盡人意。眾仙嘴上說著瑞雪豐年，卻略有不悅遙遙離去。

我笑得快覺著臉要抽了，與杉雲生並肩道別最後一位親友，抽出小指頭，整個身子都松懈。

“這雪代表什麽？”他近我移步，微帶熏香。

我絲毫不扭捏：“我心情不好。”

“太陽出來了，雪會化掉，你覺得我能不能去做那太陽？”

“嗯，你可以試試。”我略帶玩笑道。

他不再論這個，眸中的自信張揚，唇際輕挑，“去幫桃核妖畫皮吧，她也該有自己的幸福。”

因著凡間和雪山皆有一處畫皮室，我想了想，還是決定去凡間畫皮。

出發前杉雲生說送我一個暖手的寶貝。凡間不似仙界，十月如冬。何況我身子骨偏寒，雖不影響什麽，但攜個暖手的東西委實不錯。

於是他屁顛顛攙起我的手，一個勁兒問這個寶貝喜歡嗎。

掌心被送炙熱的溫度，汲取寒氣，我僵硬一笑：“喜歡得緊，只是太過貴重，不如換樣？”

“不貴重，只是一只手而已。”

“那一直牽著有些不好。”我試圖抽回去，“比如吃飯睡覺什麽的多不方便……”

“原來你考慮這些，吃飯我依然可以握著，這睡覺嘛……為夫有些不好意思。”

一旁路過的端盤仙娥一顫，掃了我一眼，匆匆念著“我什麽都沒聽見”離去……

考慮到他再說下去，我的名聲不保，還是決定將他帶著。一來可以保護我和桃合子，二來那只白狐點點需要說對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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